By Simon Black, From ZNet 黃孫權譯寫
世足賽狂熱席捲全球,基進者莫不望此興嘆。北美的左翼圈,明顯地表達對此運動的不滿:它的競爭本質,競賽的資本化,男性特質和排除性的文化。
有些批評有很好的社會學分析,有些則因未能參與而有非理性的鄙視。許多運動,特別是足球此種「美麗的遊戲」,政治和比賽都有共生關係。在遊戲的場域裡,政治可影響遊戲,也被遊戲所影響,世足賽自然不例外。
我的父母在60年代從利物浦移民到加拿大,在我長大的過程中,足球和社會主義總是我們布萊克家族(Black)討論的重點。餐桌上的討論自然地轉移到足球和政治、英格蘭在世足賽出線機會、以及加拿大新民主黨(NDP)在未來選舉的勝算,毫無突兀。
我在拒絕成為一名英超職業足球員之後,才將終生志業轉向社會主義。在許多國家,足球是政治和意識型態的鬥爭,就好像媒體與教育一般。歐洲足球隊通常有著強烈的政黨傾向,羅馬的拉素(Lazio)足球就是墨索里尼的俱樂部,至今仍有許多法西斯追隨者,義大利利佛諾足球俱樂部(A.S. Livorno)長期以來與社會主義有所聯繫,切‧格瓦拉的旗幟在球員家中飄揚,支持利佛諾的球迷和右翼的反對者之衝突常常能夠決定美麗的托斯尼卡城鎮之賽事。
當國際米蘭隊(Inter Milan)被詢問能否查巴達(Zapatistas)進行一場友誼賽時,受其波西米亞的支持者的鼓勵而欣然接受,且視為這是對AC 米蘭最好的抗衡,因為AC米蘭隊是前右翼義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所有。
譯記:國際米蘭曾是查巴達民族解放軍(Zapatista Army of National Liberation,EZLN)的支持者,雙方試圖組織友誼賽,號召人們投入「反對全球化」抗爭。EZLN和國際米蘭互有往來始於2004年。當時國米會長摩拉堤在 Chiapas 村落援助興建體育、水利設施。長年投身拉丁美洲教育扶貧工作的球會隊長辛尼迪,也寫信支持EZLN,並組織隊友,把集體罰款捐給遭政府軍攻擊的原住民村落。同一年,國米向EZLN捐助3500鎊、救援物資,和一件印有4號的球衣(這正是辛尼迪的球衣號碼)。副總司令馬可斯(Subcomandante Marcos)更在記者面前穿起那件國米球衣,並且一展球技,似要以足球籠絡人心。2005年,EZLN和國米相約,舉行兩回合友誼賽(分別在墨西哥和意大利舉行)。EZLN將派出原住民的男女混合隊參戰,並由馬可斯擔任教練和聯絡人。兩場賽事的門票收益,將用於墨西哥政治犯的法律援助,和賑濟歐盟的難民。
在大英國協,格拉斯哥賽爾特隊(Glasgow Celtic)則是愛爾蘭解放運動組織的基地以及身處新教徒和格拉斯哥工會主義敵意中的天主教團結天堂。
在西班牙,巴塞隆納隊(FC Barcelona)是加泰羅尼亞民族主義的家,在法西斯統治時期,此隊對佛朗哥極權統治政權有強大的破壞力。
對左翼人士而言,忽略了這些足球饒富意涵的政治歷史,常常大打哈欠地面對世足賽是極為可惜的。以下提供了社會主義者對於世足賽的快速入門,我希望可以利用你們的怒氣撐過看完一或兩場比賽。
殖民傳奇
偉大的千里達的知識份子C.L.R. Jame深信說英文的加勒比海人能夠真正的從殖民狀態獨立,就是當西印度能夠打敗英格蘭。曾為殖民地國家的勝利宣示了一個國家從次等和劣質靈魂成為自信和驕傲的主體,可孕育熱情的民族主義。因此,任何一個殖民地與前宗主國的對抗都不僅是一場遊戲而已。
獨立已久的多哥(Togo),千里達和安哥拉在世足賽的第一輪就面對其前殖民者,足球的小勝利可讓多哥與千里達國內興起狂熱的慶祝。然而,安哥拉與葡萄牙的比賽更是值得討論,是第一輪賽事中最有政治意義的。安哥拉以激烈的抗爭才從葡萄牙手中脫離(隨後反抗美國和南非的影響),在1975年獲得獨立,安哥拉希望他們的隊伍可以戰勝被普遍看好的葡萄牙,這將挑戰帝國政治的象徵。
伊朗熱
在Franklin Foer精彩的《為何足球能夠解釋世界─ 一個(不太像的)全球化理論》書中,描述了一個若伊朗國家隊獲得勝利後的政治震撼:伊朗的勝利,將解放伊斯蘭神權統治的下被壓抑的情感,慶祝將會使得伊朗的統治者難為,人民吃喝慶祝,在街上跳舞,說他們平常不敢說之事。依賴於一個隊伍的勝利?Foer附帶寫著因為長期被限制在私領域的事情將會因勝利而變成能夠在公領域展示,人民敢上街慶祝,就有可能接受此種型態上的相似轉成對政府的示威行動。伊朗什葉派當然會想要夾持伊朗國家隊的勝利為其所用,但國家隊似乎與國家保持不錯的距離。伊朗的勝利或失敗在美國武力恫嚇伊朗的核武計畫下更是有趣。
社會運動
世界杯還有些故事與比賽沒有直接關係,但卻與政治有關。例如德國的性工業因為合法,生意好的不得了,然而婦女團體卻關心大量觀光客需求造成婦女的非法交易。許多NGO也批評FIFA沒有重視非法交易(毒品)和非自願性的性交易,直到最近FIFA和德國政府才開始正視,為數不少的NGO也準備在世足賽期間舉行活動抗議。
國際樂施會開始了一個反血汗工廠的民間聯盟(The Fair Play Alliance),抗議贊助球隊球衣和球鞋的製造商,牛津的一份報告,〈越位─亞洲的勞工權利和運動衣製造〉頭條標示許多跨國公司沒有負起他們的供應商剝削勞工的責任。反血汗工廠也會利用世足賽的舞台,抗議Nike 和 Adidas此類的跨國公司。
一如樂施會報告所指出的,當英格蘭的明星貝克漢每年從贊助商那兒拿到百萬的合約時,製造貝克漢球鞋的人卻只獲得幾便士。加諸壓力於這些明星球員當然是希望他們能夠說服他們的贊助商,擔起他們應付的責任,當然這些明星球員能否利用他們的影響力來阻止血汗工廠繼續剝削勞工值得進一步觀察。
所以,無論你在為巴西男孩歡呼,還是轉頭不看電視,都值得睜一隻眼注意今年世界杯的政治學。在你毀謗這些也許被過度渲染的球員之前,別忘記,他們之中有許多人,足球是他們社會流動的工具,是從聖保羅、德黑蘭與曼徹斯特的貧民窟成長,來到世界最大運動舞台之工具。
如果你還是不明瞭這有什麼好小題大作的,記住一位英格蘭名教練(他也夠左了)Bill Shankly的話:「足球不是生死大事,它比生死都重要的多。」
(刊於破報復刊1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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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早就想簡單介紹一下此文,但遲至今日,文章中所有的預測都幾乎失靈,殖民地輸給宗主國,現實世界沒有神話,這份導覽便嫌得有所不足了。世足賽涉及的是身體技術的資本化投資,光看看非洲隊伍面臨的經費不足與歐洲球隊富裕和百萬明星的光鮮就可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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