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氏911，溫量出另一種實度

片尾的Neil Young的＜Rockin’ In The Free World＞響起，我才知道這荒謬殘忍的事實被Michale Moore說出來的感覺：聰明，矯慧、對著美國人心，特別是他對著落敗郊區與貧窮階級，對著美國大兵及其父母說話。對布希最好的批評就回他一個布希式的奸笑，這點摩爾作的好極了。

現在才看到《華氏911》的確有點晚，對台灣社會也是。我並不想討論紀錄片倫理與真實與否的道德，或者在美國政治氣候下還算保守的摩爾對布希政權為何是個大敵人。反之，此片作為台灣一個「境外」的紀錄片兼預告片，我覺得再恰當不過。

片子從一開始，就是像一則台灣的預言，從2000年的美國總統大選爭議開始，摩爾透過精巧的查證與嘲笑，揭發愛渡假的布希及其家族與賓拉登家族的親密商業夥伴關係，911後布希反對獨立檢察小組工作，然後製造恐怖攻擊的氣氛，通過「愛國法案」，出兵伊拉克，接著世界惡名鼎鼎專發戰爭財荷利波頓企業接手伊拉克「軍援」所需，微軟，DHL和美國大公司則邀請荷利波頓一同商量如何瓜分伊拉克石油利益，奪取伊拉克人民與美國大兵失去生命後創造的價值，美國軍隊保護著美國德克薩斯石油公司在伊拉克開採石油時的安全，布希撒謊，然後撒大謊。

每一個情節都像極了台灣2004年總統大選之後的情節。唯一的差別是，在9/11裡，布希政權是玩家和贏家，在台灣沒人是贏家，贏家還是布希政權以及美國軍火商。從去年三月二十日開始，台灣的反戰運動就陷入困境，台灣「脫中入美」的心態使得正義像狗屁，十八世紀國族主義與愛國主義死灰復燃，為了選舉，總統發動的「公投」披著台灣生死存亡威脅的華服（當然，選後提都不提），然後台灣現任總統在震驚世人的肚皮上贏得選舉，儘管被某些專家證實，一個小時內不可能有白血球產生，銅製子彈不可能產生如此高的溫度而灼傷皮膚。選戰結束後，社會力量被藍綠撕裂不復存，愛台灣成為屠殺異教的聖劍（是的，別忘了中研院的副研究員還說愛台灣是不需懷疑的感情），反軍購變成藍營策劃的陰謀，糟糕的是愚蠢的藍營也讓綠營的說嘴成真，在反軍購場合中，為了選舉比反軍購的企圖多得多。台灣島內廝殺一片，但我們的敵人是誰？中國，連宋、阿扁、我們自己？還是謊言下的「中國共產黨」、「愛台灣」？

事實的確有多種面貌，紀錄片無論是要成為膜拜的教堂，還是人道主義氾濫無用的贖罪卷，起碼的功能就是說出事實的其中一種，甚者，可以作為抵抗的基地（如Chiapas and the Zapatista rebellion，以及反全球化重要的紀錄片：The Fourth World War)和抗衡主流媒體灌輸的議題。Michael Moore憑著矯捷的追蹤、證據、剪接說了一種。除了《生命》之外，我們需要一種911的溫度，換算起來大約等於攝氏64度，約莫等於土製銅彈的溫度，在政府的新十大建設的廣告，軍購6108億的大謊言，以及國防部將領分批上媒體宣傳，將軍艦取名立法委員名以爭取預算過關之外的，另一種事實。（刊於破報復刊33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