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說自己埋梗沒人可懂的笑話,多數人睜著大眼莫名不解(包含我),然後大夥笑的可開心了,這是外星來的,中年大叔星球上的特殊語法,隱喻 ,笑話,還有亂竄不可知的資訊流,結合了老派流行脫口秀與密集知識聚合的秀。世上哪有一個笑話引人發噱卻不是因為笑話本身?也只有他的笑話,在無數回顧照片中總拿著麥克風的這個人,不斷說話的這個人,用一種搞笑但治癒的表演方式展示了我們與這個世界該有的關係。我們共同的英國藝術家好友 Harwood 說的最好:「Ilya was our friend, eating companion, glue in a world that tries to keep us separate.」。
認識二十年餘,從2000年左右的部落格時代的瘋狂抱團取暖,到我搞台灣獨立媒體(IMC Taiwan)的挫折,他搞軟體鑄造場與文化入口(culture mondo)計畫,到破報結束那個晚上的電話,從學長一直叫到黃老爺。然而也只有這幾年,我們手拉手決定在國際上搞出一個可容台灣創新的戰略位置才變成親密同志。從中國美院的網絡社會研究所,網絡社會年會,文藝黑客松,上海與香港的合作松,到文化部數位平台計畫,文化實驗室文化創新計畫,與dyne正在談的義大利雙年展計畫,亞洲平台合作計畫,翻譯Geert的書….,排到後年或大後年或者更長,唯獨沒排的就是生命計畫。大叔們的計畫無限,但生命有時。
今年三月,我們又搞笑在立方的話鼓電台組合,沒想到是對外的最後一次笑話了。那時你腳受了小傷一直沒好,誰也沒在意,當晚吃了薑母鴨說了再見。五月13日週一的平台合作社會議你沒能來,說不舒服家裡休息,我想又是事多太累了。誰知三月錄音是我最後見到的你了。
我看著手機的照片,2018年四月在荷蘭拜訪INC與WAAG的時候,去了巨好吃的海鮮餐廳,肚子都破褲檔。晚上我去買了松露,我們在陽台上看到樓下的派對鞦韆盪啊盪的,盪進了我們公寓。樓下荷蘭人傻呼呼地唱歌,滿街都是歌聲,三個中年老頭竟然放進DVD開始看猜火車(我認真阻止過,這太醒了),然後我們就都醒了。
沒醒的,戒不掉的是無數的電子流。blog是你翻成「部落格」的,各種小群,社團,網路共筆,行事曆,irc, realtime borad, slack, wechat, telegram… 一切的網絡合作(networking)都繼續生長,沒有你的討論也很像你典型冷笑話的反面版本….。
這週以來無能入眠,看著臉書社團一張張照片,一則則紀念,串著永不可能完整的你,一本永遠編輯中的生命歷史活頁夾簿。《可可夜總會》電影裡說,記憶才是最大的死亡。我想你現在正學著可可對我們唱著:「雖然我們必須說再見,別哭。即使我遠離了,你們仍在我心頭,每晚說再見時我會對你們唱著私密的歌,記得我」。數位存有(digital being )是你最終的形式,眾人會記得,你是你的音樂,網絡是你的家。